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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友组/丕权无差】思公子兮

1.现代AU,权丕笔友设定。一句话策瑜/曹郭√
2.大概是几个月前的存稿hhh
3.题目来自“思公子兮徒离忧”,与文章没甚联系。


上篇:【笔友组】并得两相知

因为郭嘉的住院,和吴质来势汹汹的流感,曹丕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学校和医院间往返,忙得没有时间再写信。

孙策和周瑜嫌江东大学宿舍条件不好,几年前就从学校外面租房子住,去年他们毕业后也是这样,所以即使家在江东,孙策也算是住在外面的,只是经常会回来看看。孙坚和吴夫人在孙策毕业后就把家族企业留给长子试刀,自己定居国外,也不再归家。所以现在家里只有孙权和孙尚香在住着。

樱花淅淅沥沥地落着,拂了行人满身。前几天,香香总归是禁不住少女情怀,从外面折了一枝开的正满的玉兰花,插在高腰的瓷瓶里,又小心地捧了松软的樱花回来,染的家里到处是花香淡淡。孙权歪在沙发看书,读鬼山夜雨的志怪故事,考完试后,生活突然安逸的过分了,西斜的阳光打在身上,木本植物的味道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快彻底入睡时,书本在松开的手中骤然掉落,书脊清脆地砸在地板上,把他从梦中惊醒。这点迷蒙的光景尚不够神魂分离,不够他去很远的地方。但他分明听到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遥远的古地问他,你见过山鬼吗。

山鬼,孙权抱着抱枕,慢慢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突然有些断片了。他慢慢地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算作乏善可陈的旧事了,在他和曹子桓刚刚才结成笔友时,他们交谈的也不过生活日常,像今天写了什么作业,嫂子好美,你哥哥怎么早恋,哥哥又欺负我了之类的。直到有一天曹子桓读了书,兴致上来,没有没脑地寄来一封只有这一句话的信,孙权回信后,他们的对话才终于不再只流于表面。那时他在楚地过暑假,曹子桓大概是觉得他会见到楚国的山神吧。收到信的次夜,孙权在潇湘夜雨中认真地把《山鬼》抄在纸上,抄诗时,他还没想到自己以后会和曹子桓此人结下一段如此孽缘,只是仿佛回到了古楚国,案前灯光如豆,夜下风雨如晦,密雨斜侵薜荔墙,沿着叶脉抖落的都是楚声。这让他兴奋无比,失去睡意,孙权一时兴起,写完信后又从堆得乱七八糟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荆楚的旧信纸随信寄了过去。

在梦里突然记起旧事,带来宛若隔世的恍惚感。孙权慢慢地揉着太阳穴,酸涩的眼睛还未从睡意中完全清醒,总也睁不开。石英钟在墙上嗒嗒地响,透过嗒嗒的钟声,远方街道上断续的小孩嬉闹的声音穿窗而入,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倚着沙发静静听了一会儿。

走去喝水时,孙权看到瓷瓶中玉兰花的花边已经出现枯萎,就找出原来吴夫人惯常修枝的剪刀,把不太新鲜的几朵剪了下来,收拢在花瓶旁边。香香已经出去了,家里很安静,越显得花枝铰断的声音清爽无比。漫不经心地摆花的时候,他心中已云消雨霁,化作一溜的秋风白马,斜阳长亭下的阳关三叠,和信纸上沾染了温度的摩挲:你见过山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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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谋是一个深度小说发烧友,平常也对小说和史书也比诗歌更感兴趣,只是谁让他认识了曹子桓这个笔友呢,两人信件往来几年下来他也耳熏目染随着读了不少的诗,曹子桓也因为他的缘故翻了许多史话。山鬼就是那个夏天的时候读的。

文字排列在纸上,把生活填的有条不紊的满。每读一首诗孙权对曹丕的理解都在加深,直到几年之后,除了捆扎在一起的信件,还有他的小说底稿装在箱子里塞满床底。

他的心里有一个没开化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天地混沌,连造物者都看不清它的全貌。这世界由他而生,却并不因此眉目清晰起来。渐渐地付诸笔尖就成了小说,在一叠叠白纸上慢慢雕琢,为拥有一块美玉,急也急不得。这个世界包罗万象,所以有时他也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可是有时候又太小了,城中无泽,中只容得下一个灵魂。

孙策的资质出众让孙坚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也一定程度掩盖了孙权的光芒。孙权的少年时代更多是在一个人翻书中度过的。漫长的午后,昏昏欲睡的文字,诡谲的腹鬼和心火,只有他与前人的世界只游荡得一个孤独的灵魂。可是那句山鬼之后,曹丕的诗开始写在端方的白纸上纷至沓来,带着北方士子的风流快意,和一点阴柔,出乎意料地闯入了他的精神世界。那座只属于一个人的城开始逐渐解构,因为从那以后的每一个雨天,他都不再是无可救药地无客可期。

改编历史小说永远是他的最爱。刚开始读史书时,除了克服文言阅读的滞涩外,如何认清古代的行政区划也费了他好大功夫。孙策送给他一本古代地图册,让他如获珍宝,后来他的爱好就成了从古代形势图上标注史书中曾经出现过的地名。通过图例,早已经随着黄沙一同掩埋的古城逐渐眉目清晰起来,同时又因记录的语焉不详而保留了神秘感,像狼烟中的蒙面美人,让人想要一睹芳容。他时常感到有些孤单,可与这些湮灭的遗址相比,他的孤单又太轻薄了。他越看到时间的大,就越惭愧于自身的小。直到他认识了曹子桓,他才认识到一个人的孤独感可以瞻前顾后,也可以像这样,作旁若无人的纯粹。

他有时也会把写过的故事修改好了给曹子桓寄过去,像曹子桓总是寄来几行诗一样。有几次曹子桓特别神经质地写信来问他,故事里特招人喜欢的某个角色是不是以他为原型写的。每到这样的时刻,曹子桓的脸皮就显出了他们曹家祖传的厚重,让孙权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一番,然后似是而非地答复道,的确村头小寡妇的角色是照着曹二写的。

现在他不再经常寄小说给他了,为此曹子桓有时候还会在信里嘀咕他。毕竟小说不像诗歌,写完一个故事需要用很长时间。何况他的故事永远在不断推翻然后重建,宛若实践了所有可能性的漫长的人生。

“空间可以无限大,也可以小得容忍不下其他人。”有一天,孙权写下这样的话,他还说:“我实在觉得我不适合生活在人群中。我显然完全不懂任何生活常识,有时候会很笨拙。”即使一个人的心中装得下如天工开物般伟大的灵巧,可是如果人们都说你笨,那你就是奇笨无比的。曹子桓是唯一不会因为他缺乏某些生活在社会上所必备的常识而看轻他的人,相反,他还会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佯装自卑下那点洋洋自得的小心机,就凭这一点,孙权把他看成自己的同路人。

 

晚来间,骤风吹雨,屋外冷得让人打颤。孙权照例是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漫不经心地翻几页书,写一笔字。黄梅时节,天气湿得有些恼人,最近他完全清闲下来了,趁这功夫,也好斟酌着写一点自己的东西。

说起他们的联系,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竟然会持续这么久,从四年前的夏天开始,历数春秋几载,居然也这样过来了。 

年少的时候读书太多,或者说,常常因为读书不够多,很容易养成自以为是的毛病。如果一个天资愚钝的少年在得不到指导的情况下自行读书,就更加无可救药。这几年,孙权从一个冒着傻气的中二少年变成一个寡言少语的青年,这样的变化无声无息地进行,并不引人注意,等到蜕变时就像是一夜春风催花开,让人感觉他是一夜之间变得沉稳起来。孙策还曾经和周瑜说孙权怎么突然转性了,确实在大家的眼中他就是这样突然地成了另一副模样。然而只有他心知肚明看这个过程有多么的漫长,持续了整个少年时代。而在这漫无边际的光阴中,最好的事情,就是曹子桓的出现,得以让他感到痛苦的时候,不会同时也太孤单。不过他也留下了数不清的黑历史在曹子桓那里就是了,以后若曹二拿来取笑,他也只能忙不迭地捂上他的嘴了。可惜这些都是想象中的事,因为这么久过去了,他们默契地谁都没再提过见面的事。

 

在孙权的故事中,在一座城依旧名为建业时,有碍于完全不存在的南北交通,城外的曹丕和城中的孙二缘悭一面,实在是很自然的事。建业城头烟缕阑珊,骑马从城郊走过时,重楼的轮廓在茫茫流云中若隐若现,像飞架的栈道。路过城中的酒家,可以打一壶新酿的桃花酒,当垆少女肤如凝玉,白藕般明净的手臂高高举起,细细长长的飞流溅落在酒壶中,溅起的水丝凉得人心间痒痒的。

故事中的曹二住在许昌城,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贵族二公子,他一生中最值得一提的事是常常临高台而独自饮酒。许昌是一座酒香味浓重的城池,城中无论男女老少,平民贵族皆嗜醉饮,外乡人来到许昌,闻到空气中密度极高的酒精,往往会宛如滥饮般不胜酒力而晕倒过去,久而久之,许多自恃海量的豪客慕名来到这座酒城,大多数人醉倒在城门下――此城的居民规定只有能够在城附近浸沐一夜酒气而清醒如初的人才有资格进城,寥寥几个经受得住考验的人,便永远留了下来。

早在几千年前,许昌就已经是一座不夜城了。每到夜幕降临,楼台灯火飞燃,琉璃华色恣意流淌,映在城中宛若白昼。城中居民看人生如幻如泡,誓要如梦初醒,一醉方休。

一千个许昌的夜晚也只如一个夜晚:满溢的酒香味在城中不断发酵,月光流玉,泡在酒坛中,映得酒色如雪。坛中除了陈酿女儿红和如雪的月波,还浸溺着一响贪欢的许昌城,无论街头巷尾还是王公宅邸,随着推杯换盏间恣意任情的呼喝声,都像坛底的沉滓般悄无声息地渐渐糜烂。

曹丕,字子桓,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别名又叫曹二。曹二哥哥是许昌城中唯一不喜欢聚众夜饮的人,或许说,他是生活在许昌城中而唯一不胜酒力的人。通宵达旦的夜饮使他痛苦无比,所以当他长大到可以自主出行而不用向家里报备时,就再也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白天的时候,空中凝滞的酒气熏的他眼泪直流,夜晚降临后,他就会用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绕开喧闹的酒宴,悄悄溜出家门,随着渡鸦穿梭在迷宫一般的街巷里。因为曹二哥哥上有子修哥,下有子文,子建,仓舒弟弟,他在家中正是不尴不尬的爹娘不搭理的地位,所以他的父亲曹先生至今也没发现曹二公子的夜游活动,这也是他能顺利走出家门的一个重要原因。

每天晚上,他贴着东厢房的墙根,一步一步挪到门口,然后再用几不可察的幅度一点点把门挪开――因为小郭先生有时不得不在夜间偷偷离府,为了避人耳目,免得被人发现而薄脸皮的郭先生恼羞成怒永不再来,曹家大门的门轴永远都锃光油亮的,可以推开关上一万次而寂静无声。这意外地为曹丕的开溜提供便利。曹丕站在门口凝神聚气地挪五分钟,往往门就开了,有时候他很勇敢,只用三分钟就能把门打开,这实在是项劳心费力的活,因为他总是要防备着被家里任何人看见,所以总也不敢像白天一样自在出入。

走出门外,他就顾不得被人看不看见了。反正宽大的兜帽将他的面容遮了大半。那个时候曹二还非常年轻,充满了理想化的天马行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从武侠小说中看到墨士锦衣夜行,沉浸在倜傥孑侠的风度中,一时间陶陶然,便决心要模仿他们。但是他没想到,许昌城是没有黑衣夜行者的,在灼眼的灯光下,他的这副打扮实在显眼无比。因此在他每日必经的路上,沿路的居民都知道这个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在浸烂了葡萄酒的瞳孔中,这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正如灯光外的黑夜一样荒诞不经,比遥远的山海经中的鬼怪还要不真实。黑夜在黑夜中变得更加荒诞不经,他们不知道曹丕固执的着一身仿古的黑衣,仅是因为他本质上依旧保留着反叛与天真。

曹丕自然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是城中唯一纯洁无暇的人。夜复一夜,他就这样穿越苍蝇般挤在一起的民宅,在华丽的灯火中踩过长满乱蓬蓬的野草的小路,一直走到那座除了他永远无人问津的高台上去。

登台时他又可以与夜色融为一体了,旷野辽远,只有一轮虚弱的明月高悬中天,而月色是不足以照亮他的。

 

【想写个Fin但是怎么都不是完结的样子】 ?所以只好tbc.但后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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